【刘信全论酒 017】逆水行舟 不进则退

【刘信全论酒 017】少时唸书到小六毕业时，流行同学间互签纪念册，在签纪念册时最流行的格言，要算“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笔者愚昧，当时并不完全理解该格言的真正意义，只是人云亦云而矣。及长，人生经历多了，才知道在现实世界，充份反映这“残酷”亦同时是“励志”的事情可真不少，以下是其中一例。

 

Paul Jaboulet Aîné 酒庄，是家拥有悠久历史的葡萄酒庄园，其起源可追溯至1834年。Antoine Jaboulet于该年在风景如画的Tain l’Hermitage，沿着隆河建立了一个小庄园和酒窖，奠定了Paul Jaboulet Aîné酒庄的基础。并且他们很快在附近的 Crozes- Hermitage地区收购了其他葡萄园，包括著名的Domaine de Thalabert。它是整个 Crozes-Hermitage 产区最古老的葡萄园，长期以来一直被认为是Crozes - Hermitage 的标杆，并且具有优雅地陈年数十载的非凡能力。

 

 

在1919年，酒庄收购了Hermitage山顶上的Saint Christophe教堂，令虽则围绕该小教堂的葡萄园并非由酒庄所拥有， 酒庄仍可名正言顺地使用Hermitage La Chapelle作为其旗舰酒款的名字。随着时间的推移，Jaboulet家族因生产高品质的葡萄酒而声名鹊起。上述的Hermitage La Chapelle成为标志性的存在，被誉为法国和隆河地区最伟大的葡萄酒之一，世界各地的酿酒师都渴望酿出同样水准的Syrah杰作。

 

在云云众多的 La Chapelle 当中，1961是最传奇的，以其卓越的品质和历史意义而闻名。这酒是100% Syrah葡萄酿成，当年因大面积落色（开花后葡萄歉收），产量较低，只生产了约10,000瓶，而发行价格（1961）每瓶仅10法郎。1961的La Chapelle以其丰腴度与和谐的特性脱颖而出，评论家和爱好者都认可其卓越的品质 ; 受人尊崇的葡萄酒评论家 Robert Parker Jr. 将其描述为“是我尝过的三四种最棒的红酒之一”。

 

几十年来，这款酒一直是拍卖会上的明星，因其声誉而拍出高价 (按Wine-Searcher现今市面零售价，每瓶已超过HK$200,000)。笔者有幸，在这酒五十岁时尝过两瓶，当晚该酒的表现，令同席的所有同年的 Bordeaux First Growths及声名远播的1961 Chateau Palmer也汗颜！喝过当晚的酒，笔者斗胆说一句，各种不同葡萄酿成的美酒，到达巅峰时殊途同归、已再难分葡萄的彼此，而La Chapelle能独领风骚，称之为酒中传奇，绝不为过。

 

不幸的是，1990年代后期对Jaboulet家族来说是悲剧和动荡的时期。他们面临着财务困境，导致葡萄酒品质不一致，令酒庄曾一度停滞不前，正是“逆水行舟， 不进则退”。2006年，酒庄被房地产大亨Jean-Jacques Frey收购，他在经营高级庄园方面具有丰富经验。Jean-Jacques Frey女儿Caroline，一位专业的酿酒师，被委派负责管理家族的葡萄园，包括Paul Jaboulet Aîné 酒庄。

 

在明智的投资和才华横溢的合作伙伴的帮助下，Caroline推行了一系列新措施，成功扭转了局面：新团队调整了收获日期，与之前年份相比，采收期有所推迟 ; 红酒呈现出更成熟的果味和更柔软的质感，当年Jaboulet红酒略带草药味的特有之处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葡萄用较小的容器采收，以便可更温和的处理，并且在葡萄园中对葡萄进行双重筛选，然后在酿酒厂的新 table de tris（分拣台）上再次进行分类 : 对比此前一些酒桶在地窖中保存长达10年，酒庄所有的木桶都被更换，现在用于陈酿葡萄酒的酒桶，全是来自波尔多的全新、第二次装桶和第三次装桶的木桶。

 

Domaine de Thalabert Crozes- Hermitage

 

 

白葡萄酒也经历了重大变化：以整束压榨来避免氧化味、酒糟接触时间加长、酒糟搅拌次数更加频繁 ; 白酒在新制度下展现出新鲜度和矿物质味。总而言之，Paul Jaboulet Aîné / Domaine La Chapelle的传奇故事，充满了坚韧、卓越和致力于生产令人惊艳的葡萄酒，持续吸引著全球的葡萄酒爱好者。

 

2007年，刚好是酒庄易手后的一年，笔者走访隆河谷各大酒庄，当然少不免去Paul Jaboulet Aîné酒庄“朝圣”试酒，可惜与 La Chapelle 缘悭一面，未能掌握当年酒质的实际情况，反倒是该庄的酒窖令笔者留下深刻的印象。酒窖在一天然的岩洞内筑成，楼底有五、六层楼那麽高，洞内低温与外面的气温相差极大，正适合长期储存美酒。之后，笔者不时喝到一些90年代后期酒庄低潮时的 La Chapelle，觉得在陈年后仍属非常美妙的好酒，当年被酒评人眨低劣评，实属不幸，正是时也命也，非战之罪。

 

 

最近酒庄的市务经理Luna Gauchot 访问香港，带来刚推出市场的2021和2011及2006年两款旧年份的Hermitage La Chapelle，令笔者和La Chapelle再续前缘。据悉。2021年份刚在去年九月才推出市面发售，这亦是酒庄把名字从 Paul Jaboulet Aîné 正式改为 Domaine De La Chapelle 后的首个年份，酒标亦因而作出改动，但并不明显，要细心才会留意得到。

 

 

 

2021年的 La Chapelle，有充沛的果香、酸度和丹宁，像一头小牛犊，充满青春活力之余有点不受约束，稍欠和谐，以笔者的口味，觉得还需要时间陈年成长后才臻于成熟。2006 年的 La Chapelle，是Frey 家族入主酒庄后第一年的产品，现已充份成熟，陈年后才会有的陈香一一展现，令人迷醉 ; 唯一可以挑剔的地方是丹宁稍觉粗糙，略带棱角。2011年的那款，是笔者在三款中最喜爱的，花香、蓝莓、黑莓和成熟李子的果香、皮革、烟草、甘草、松露等陈香涌现，正是百味纷陈。清新的酸度令酒仍充满活力，柔顺的丹宁加上一点辛辣，刺激味蕾，生津留香，现在喝已是时候，但再陈十年廾载肯定游刃有余。

刚推出市场的2006和2011及2021年两款旧年份的Hermitage La Chapelle

 

 

整体来说，上述三款俱属佳品，但比起去年笔者喝过的2009年份，尚有不及。该年份的 La Chapelle，是笔者近年喝过最佳的 La Chapelle，相信这酒到五十岁时，大可媲美上文中说的1961年份，可见在Frey 家族运营管理下，酒庄已扭转了局面，Hermitage La Chapelle重现昔日的辉煌，笔者在此大力向各读者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