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信全論酒 35】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

當晚首先上桌的，是賓客中一人㩗來的Cristal 2008雙瓶裝。此香檳晶瑩的金色，帶一絲綠和橙色調。清新複雜而濃郁的花束香氣中，散發出蜜餞柑橘、黃色水果、花粉和烤杏仁的香味。天鵝絨般的質感和微妙的張力飽滿而緊緻。釀成至今前後已十六年，結果是口感順滑濃烈，和難以置信的悠長餘味。該雙瓶裝，平均市價已在HK$7,000以上，當晚這樣質素的香檳，也只是作開胃酒，可見其他酒的突出。

 

 

接踵而來的是一瓶1992 Domaine Leflaive Chevalier-Montrachet Grand Cru。Domaine Leflaive是Burgundy最負盛名的葡萄酒生產商之一，以其生物動力耕作方式以及對葡萄園和釀酒廠細節的一絲不苟而聞名。1992年的Chevalier-Montrachet經過三十多年的歲月，酒色已變成老金黃色，在燈光下仍閃爍生輝。這葡萄酒具有巨大的結構、層面和複雜性 ; 香氣濃郁而複雜，帶有黃油、蜂蜜、白花和鳳梨等異國水果的香氣。口感絲滑而黏稠，帶有一絲礦物質的味道。該酒當晚更有像新鲜蔗汁般微妙的香氣，現正處於飲用高峰期，在新鮮度和成熟度之間實現了完美的平衡，餘韻悠長達一分鐘之久，真正是人生難得幾回試。

 

喝過上述的白葡萄酒後，晚宴才正式進入高潮。紅葡萄酒的先鋒來自Burgundy名莊Domaine Gros Frère et Soeur， 該酒莊是以該地區一些最好的葡萄園生產高品質葡萄酒而聞名。酒莊屬於Gros釀酒師家族的一部分，在Burgundy擁有悠久的歷史，尤其以在Richebourg Grand Cru葡萄園中擁有的土地而聞名，是世界上最受尊敬的葡萄園之一。

 

 

由於生長季節寒涼潮濕，Burgundy 2008年份的葡萄酒頗具挑戰性，但最終釀造出了具有出色結構和陳年潛力的葡萄酒。2008年的Domaine Gros Frère et Soeur Richebourg 是一款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不斷演變的葡萄酒。這款酒一開始就散發著草莓果香、檀香、東方香料和淡淡薄荷醇的複雜香氣，之後帶有層次感的皮革和泥土氣息逐漸顯現。口感鮮美經典，層次豐富的味道逐漸展開。結構優雅，酸度明亮，單寧精緻，但與濃郁果味完美融合。餘韻悠長而持久，展現出葡萄酒的平衡感與深度，令各人陷入冥想中。

 

嚐過2008年的Domaine Gros Frère et Soeur Richebourg，還以為會登泰山而小天下，怎知跟著上的2008年Domaine Romanée-Conti Richebourg馬上把它比下去。原先覺得豐腴美艷的Gros Frère et Soeur，相形下馬上變成淡掃娥眉，而Domaine Romanée-Conti在每一方面都勝一籌。2008年Romanée-Conti Richebourg帶有優雅紅色水果、覆盆子、玫瑰花瓣、亞洲香料、礦物質和橡木的香氣。結構嚴謹、精確、單寧細膩，餘韻持久。整體而言，當晚潛力仍覺未全部展現出來，尚需要時間來充分發展，但已美艷不可方物。

 

怎知一山還有一山高，當晚第三枝的Richebourg帶來全晚的高潮 ----- 是2007年的Domaine Leroy Richebourg，以其華麗、濃郁的口感和深度艷驚全場。這是一款高貴別具品味的葡萄酒，帶有黑莓、黑櫻桃、李子、紫羅蘭、香料、松露和泥土的香氣和味道。質地絲滑、強勁、平衡、濃郁，餘韻悠長。整體而言是一款具有巨大陳年潛力、令人長醉不願醒的葡萄酒。總而言之，在座各人一致認為Leroy是三枝中之最。

 

 

 

當上甜品時，各人包括主人家在內也以為驚喜已過，怎知其中一客人竟㩗來了一枝年逾百歲的1921年Chateau d'Yquem，舉座再起驚呼之聲。筆者以前曾喝過數枝逾百年的酒，但都是Madeira，像這樣老的Sauternes 倒還是第一次。酒色已變為茶褐色，在瓶底滿佈像水晶一般的結晶粒，可見該酒在年輕時酸度極高。喝在口中順滑兩字是最適當形容詞，果味酸度非常平衡，為筆者帶來一新體驗。

 

執筆寫這稿時，那三款绯紅色的Burgundy名釀仍歷歷在目，再加上現今的價錢，筆者與它們再會恐無期，心中不禁湧現南唐李後主詞中名句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