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島評論】醉翁之意不在油 環保政策手法有變才是重點

【世道人心】渥太華與亞省簽署能源合作諒解備忘錄（MOU），最大焦點是聯邦政府讓路，容許亞省推動通往卑詩省海岸的新輸油管。但醉翁之意並不全在油，而是在氣候政策操作框架上，出現了移動。

從簽署備忘錄到真正動工興建一條可日輸一百萬桶原油的管道，仍有重重挑戰。例如項目必須依賴私營投資，但至今未見企業表態參與。堅決反對為新油管開綠燈的卑詩省長尹大偉（David Eby），一直以此為由，諷之為「虛構的」項目。

亞省省長戴思敏（Danielle Smith）當然清楚管道建設的難關，但仍把備忘錄視為「歷史性勝利」。她在媒體專訪中強調，協議掃除了她眼中9條「惡法」中的7條，包括在亞省暫停清潔電力規範（Clean Electricity Regulations，CER）。

放下全國一刀切模式

CER是聯邦提出的規範，目標是確保全國電力系統於2035年前達到零排放。規範並沒直接禁止天然氣或其他化石燃料發電廠，而是設定電力生產單位的碳排放上限。2025年後新建的化石燃料發電廠，必須符合嚴格的排放限制。

暫停CER，意味亞省在電力生產路徑上擁有更大自主度，從選擇化石燃料還是再生能源、煤電退役時程、到制定電網規劃的規則，都有更寬鬆的操作空間。相應地，亞省須與渥京談判交換條件，包括提高工業碳價、推進碳捕捉封存計劃（CCUS）等配套。雙方必須於明年4月前敲定等效安排。

談判雙方讓步，各取所需，並不意外，但關鍵在於：聯邦並未永久廢除CER，而是按談判進度，允許在特定省份暫停。這等於聯邦放下了「全國一刀切」的環保政策框架。

料各省跟風爭取豁免

此舉開啟了一個先例：各省可嘗試以環保相關承諾，換取聯邦在監管上的讓步。可預期，一些高度依賴化石燃料或強調自主權的省份，將提出類似要求。

安省省長福特（Doug Ford）已率先表明，希望該省跟亞省一樣獲得豁免，「能在各方面都得到公平對待」。

沙省亦一直大力批評聯邦的電力規則，並以《沙省優先法》等省級工具挑戰渥京。今年六月，沙省與亞省發出聯合聲明，指出若要把本國打造成能源大國，卡尼政府必須移除阻礙能源業發展的法規，所針對的其中一項，正是CER。

打造能源大國必要土壤

這引起環保倡議者的擔憂。加拿大氣候研究所（Canadian Climate Institute）主席Rick Smith認為，備忘錄可能促使各省要求獲得特殊待遇，導致氣候政策「向下競爭」。

加拿大潔能組織（Clean Energy Canada）執行董事Rachel Doran也指出，卡尼政府「為求快而犧牲了確定性，把一些具嚴格污染限制的規範，如CER、油氣排放上限、甲烷規範，放上談判桌與各省協商。」

這些憂慮，不無道理。然而，若以卡尼欲打造能源大國的目標衡量，必須在氣候政策與經濟增長之間取得平衡，在政治上穩定聯邦與省府關係，是不可或缺的土壤。

換一種型式拉攏配合

與其在某些引發省份強烈反彈的法規上糾纏，擴大有礙國家團結的噪音（如亞省獨立訴求），不如用另一種方式拉攏各省合作，或許更為務實。

例如，若聯邦選擇硬推，要求亞省針對油氣與電力等大型排放源制定嚴格標準，把工業碳價逐步提高至每噸130元，戴思敏必定強烈反彈，更助長「亞獨」聲勢。但以暫停CER換取亞省在半年內與渥京達成等效協議，戴思敏則欣然接受，並把方案帶回亞省推銷。

渥京手法改變的訊號

為新輸油管開路，固然是備忘錄的一大重點，但能源業發展遠不止於管道，也不止於原油。

興建新管道仍有許多未知數，若把吸引投資的希望全押在油管上，對亞省乃至全國，風險都過高。

要在短期內向投資者發出正面訊號，營造利好氛圍，備忘錄真正傳遞的信息是：渥京在操作能源與環保政策上的手法，已經出現轉變。

文：廖長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