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菇固專欄】52赫茲鯨魚

【港人移加 638 / 咕菇固專欄】水域生態劇變，一群藍鯨決定離開一片被稱為「東方之珠」的豐饒水域，紛紛準備游至大西洋。牠們聽說那裡的水溫恰到好處，沒有巡航的漁船，沒有恐怖的拖網，只有自由的海域。這趟旅程始於一個信念，只需一年，一個看似短暫的時間，他們就可以到達大海的另一端，開展一段新生活，所以藍鯨們在月光下吞去了焦慮，擺動鯨尾成群結隊出發。

但對於很多還剛成年的藍鯨，這一路的旅途比想像中困難，公海上的競爭法則向來是弱肉強食，路上可以吃的微生物並不算多，同往大西洋的海洋生物更多不勝數，很多年幼的藍鯨根本爭不過來，飢餓與不安像是藤壺一樣。黏在身上怎樣也甩不掉。幸好的，剛開始彼此頻率還是一致，大家有時會奏起了動人的鯨歌，在黑暗的水域點亮一條明路，讓迷途的藍鯨回到正確的海流。

然而，旅途的漫長磨蝕了牠們的耐心。藍鯨之間開始出現摩擦，有的悄悄掉隊，偷偷折返故鄉，尋求熟悉的慰藉。有的則堅持向前，但彼此聲納的呼喚越來越難傳達。曾經緊密的群體，漸漸散落成孤獨的靈魂。那些早抵達大西洋的藍鯨，適應了新水域的節奏，學會在陌生的洋流中覓食，找到屬於自己的角落。而遲來的藍鯨，卻仍在陌生的海域中漂泊，找不到安身之處。偶爾，牠們會回望舊日的家鄉，發出低鳴的聲納，訴說自己曾擱淺在冰川當中，險些死於捕魚船下。雖然悲傷而悠長，卻只能在空蕩的海洋中迴響，畢竟再聲嘶力竭，聲音也不能傳回牠們的家鄉。

但這些獨特的聲納回到其他藍鯨上，牠們只覺得煩擾，是干擾精準導航的雜訊，甚至是一種無病的呻吟。畢竟每一隻藍鯨下都存在著獨立的靈魂，這份殘酷的體驗是屬於個體的，現在每一隻藍鯨都成了孤立的共振腔，只可以在名為自由的深水區裡，重複播放著無人解碼的告白。

文：咕菇固

作者：咕菇固，大好青年三十未出頭，漂洋過海落戶多倫多，日本電影大專才小達人，為人有所為有所不為，敢炒老細魷魚，肯為室友日日當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