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明理】從宗教角度看:統治者追殺令下一介草民的良知
【譚瑞玲專欄】今天大家提到猶太人,可能只聚焦在以巴衝突中強勢的以色列政權。然而,其實猶太人這個民族在歷史上多次遭到迫害、清洗,並屢屢的國破家亡,甚至歷盡多年失去國土而離散(diaspora)至世界各地,當中還常受到當地人的排斥和誣陷為災害的罪𣁽禍首。
文:譚瑞玲
圖:網上圖片
比如在歐洲中世紀時期,猶太人一度被指為黑死病的禍源,受到大量屠殺,或各地的反猶太風氣所壓迫。近代最為人熟悉的,當然是希特勒虐殺猶太人的多個集中營,可是,即使在美國,對猶太人的偏見,仍一直存在,一浪浪的反猶太潮,亦常因應經濟跌蕩或國際局勢而湧現。
其實除了遠在公元七十年羅馬兵攻陷耶路撒冷,造成大部分猶太人作鳥獸散外,其民族早在公元前16世紀便曾在埃及淪為奴隸。香港神學教授高銘謙便在其著作《上帝在看:亂世中擇善而行的小人物》中,便從猶太人多次亡國、離散的歷史中,闡述這個民族如何掙扎求存,而值得留意的是,很多時挽救民族於既倒的,往往是底層、邊緣人或屈於暴政下的臣子。
脆弱的懼怕
根據舊約聖經的記載,當時的猶太人(彼時稱希伯來人或以色列民)奴隸受埃及君王的苦待,被迫參與埃及王朝的大型建設。一位法老王視猶太人口的迅速增長為帝國安全的威脅,對他的百姓說:「來吧,我們不如用巧計待他們,恐怕他們多起來,日後若遇甚麼爭戰的事,就連合我們的仇敵攻擊我們,離開這地去了。」(聖經《出埃及記》一章9-10節)
奴隸在古代向來是免費的奴工,亦常是隨意剝削的對象。照理奴隸的人數越多越有利於政權,然而,這也正是掌權者的矛盾:肆意奴役自然會帶來恐懟,故而人口激增又成為當政者的擔憂。可是大部分暴君卻不會因而施以仁政,去改善這些社會低層人民的生活,反而因著恐懼益發惡念,加大草民的重擔,盡情欺壓。
可見,極權者外表强大,其實內心充滿恐懼,面對異族、異文化或異見者,不單不省思政策的殘酷,反而只會先下手為強,以為維持強制的穩定,必須變本加厲,用加倍苦難去震懾人心,高教授稱之為「脆弱的懼怕」。
不過,事與願違,即使更苦待猶太人奴隸,他們仍然人口昌盛,越發勾起法老王內心進一步「脆弱的懼怕」,想到要滅絕整個民族的繁衍:下令猶太人的收生婆,在接生時若是男丁便要將之殺害。在人屋簷下委曲求存的小女子,怎麼辦?
外族暴君這種殘害人性的命令,歷史上屢見不鮮。收生婆一面是違命便自己人頭落地,另一面又會成為滅絕同胞的劊子手,如何是好?況且自己還是無權無勢的接生婆。
一般人可能認為既然王命難違,便無奈地執行吧,反正自己不是始作俑者,便錯不在己,良知的拷問,也慢慢被壓了下去。
神聖的懼怕
然而,猶太的兩名接生婆,卻沒有被強權者俘虜了良心,淪為追殺令的執行者。試看聖經《出埃及記》的弔詭記載:權傾天下的法老,連名子都沒有提起(只稱「新王」或「埃及王」),卻刻意寫下兩名猶他收生婆的名字:施弗拉與普阿。(聖經《出埃及記》一:15)。法老的追殺令,無疑要收生婆們違反上帝一直對猶太人的教訓:不可流無辜人的血,因祂是創造生命的。法老明顯挑戰上帝的權柄,取代上帝為生命的主宰,認為自己貴為一國之君,便有權奪取任何人的性命。何以收生婆有膽色違抗王命?
收生婆當然害怕動輒殺人的王上,但是,她倆最懼怕的,並不是這個最後也會一命烏呼的人,而是更懼怕上帝:「但是收生婆敬畏上帝,不照埃及王的吩咐行,竟存留男孩的性命。」(聖經《出埃及記》一:17)高教授稱收生婆對上帝的「敬畏」,為「神聖的懼怕」。面對上帝和法老,收生婆選擇天地主宰的上帝,因為祂才是善惡的終極權威,絕不容許邪惡的行為,對任何違背良知草菅人命的人,必會追討其罪。故而,收生婆因著「神聖的懼怕」,堅守上帝定下的道德底線,繼而生出強大的道德勇氣,抵抗王命濫殺無辜。
當法老質問她們為何抗王命時,她們機智地回答說:因爲「希伯來(猶太裔)婦人與埃及婦人不同,希伯來婦人本是健壯的,收生婆還沒有到,她們已經生產了。」(聖經《出埃及記》一:19)。只是兩個平凡的奴隸小人物,竟能在操生死大權的法老跟前,果敢又靈巧地避免民族大災難。可見,剛強的善性,並不需高學歷、社會地位,而是源自對全能造物主的敬畏,遠勝外表跋扈其實內裏膽怯,只有「脆弱的懼怕」之君王。蟻民如奴隸階級的收生婆,因著對上帝的敬畏,憑良心而活,珍惜祂恩賜的每一條生命,不知不覺間拯救了整個民族,逃過法老的追殺令。
猶太收生婆比起埃及平民百姓的社會地位更要低下,卻因為堅守上帝恩賜的良知而能夠活得更有尊嚴,比很多道貌岸然或飽學之士,更能展現出高貴的人性。她們也不會像那些甘於平庸而隨眾行惡的市井之徒,以為聽王命去濫殺無辜,便可以逃避道德責任。猶太收生婆的「公民抗命」(civil disobedience)行為,見證著唯有具「神聖的懼怕」,才可在關鍵時刻領人歸向正軌,
個人:平凡的邪惡
真的不要以為藜民百姓只是烏合之眾,不足成事,事實上,歷史可以證明他們都是獨裁者的肥肉,畢竟一個強權者和他的隨從孤掌難鳴,要他們懼怕的龐大的民眾願意盲從,才可翻雲覆雨。故此,近代的極權政府最擅於挑起群眾運動,煽動對立情緒、民族主義以矇騙人民的是非之心,令民眾如扯線木偶般玩弄於掌上,任其差喚。
政治哲學家Hannah Arendt在《艾希曼:耶路撒冷大審紀實——平凡的邪惡》中,坦然道出納粹德國對猶太人的大屠殺,隨時都會歷史重演,因為任何人內心都潛藏著可怕的惡。而且這人性的邪惡極其平庸無奇,像細菌般一旦稍有濕氣便會滋長,野心家只要看準人民的渴求,耍手段推口號加以煽動,百姓心底的惡便很容易無邊地釋放。
正如當時的德國人因為第一次世界大戰失敗,英法兩國報復式的嚴苛條欵,令民族永無法翻身,希特勒便看準了民族的屈辱,誓言必可令國家重新擴張揚威天下,並聲稱阻礙這強國美夢的,就是財技卓越又斂財的猶太人。在國家機器厲行的宣傳下,人民瞬間便被社會的主流偏見所佔據,不以造物主栽植的善去分辨、質疑經當局精心設計的所謂政治常態,只對自己有利的議題關心,漠視他人的安危,邪惡的勢力便隨之大舉擴張。
埃及法老時代的埃及人民也一樣,他們明知屠殺猶太人的男丁是傷天害理的邪惡行為,即使可能一開始會躊躇難以完全接受,但是,卻更願意相信法老王對猶太人會危害國家安全的指控,最終成為「脆弱的恐懼」的支援,令猶太民族迅速墮入埃及眾人之惡中。
群體:隨眾的可怕
不單只個人的惡毒會因在上者的把弄而衝破良心的壁壘,很多時身在人群當中,良知更像卡緊了無法的啟動。心理學家Catherine A. Anderson 在其著作《為什麼好人總是袖手旁觀》Why We Act: Turning Bystanders Into Rebels) 中解釋,由於在人群當中,不需立時作出回應,很多時道德的警剔性反而減弱,因為反正可以躲在群裏,因著這個保護膜而選擇了默不作聲。
誰知,這沉默當下便餵養了群體之惡,因為噤聲就是變相無聲的同行者。上世紀五十年代開始在美國南部反抗種族隔離的馬丁路德金博士,便曾一針見血的說:「歷史⋯⋯最大的悲劇不是惡者的刺耳叫囂,而是好人那令人膽寒的沉默。」
同樣地,當人們看到別人也毫無表示時,有時推想當場全體人都認同這本來是令個人反感的行為,又或者會誤判終會有人站出來加以援手,自己不需強出頭,仗義的責任便隨之減少。兩類的想法,只會助長獨裁者掀起的民眾運動,吸收到無窮力量翻天覆地。
最可怕的,是當在場的人數越多,每個人心內的惡便會囂張地跑出來,由旁觀到默可,至不再需要躲在人群中瞞天過海,最終會演化成具體的參與,甘願成為行惡的工具,甚至以自己的公開行徑為傲,樂於助紂為虐,無愧地遵從獨裁者的政令。
小結
不少生活在自由國家的人認為,要逆轉從眾的心態,最重要的是栽植道德勇氣,然而,這勇氣若靠個人力量,很多時會在面對群眾壓力或巧言令色的政治家之鼓動下,會消失殆盡,如何是好呢?
埃及法老王時代的猶太人收生婆,便展現了她們違抗王命的力量泉源:「神聖的懼怕」。Catherine A. Anderson的研究,也幫助我們了解群眾其實也很脆弱,原來人群中只要有25%持相反意見而願意踏出第一步,一眾的所謂共識便很快瓦解!故而,人類的歷史也不致永遠陷入黑暗邪惡中。
若我們的眼界能超越地上的國度,得到「神聖的懼怕」的視野和勇氣,必如猶太人的收生婆,在歷史留下佳美的腳縱。
T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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