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明理】截至2019年......「國際義人」有二萬七千多人

【譚瑞玲專欄】全世界能被譽稱為「國際義人」的，截至2019年為止，只有二萬七千多人，為數最多的是波蘭人，而來自中國的只有兩人，從日本的卻少至一人，強如美國，也只有五人！

文：譚瑞玲

究竟甚麼是「國際義人」 (Righteous Among the Nations) 呢？

這名號乃以色列國會在1953年所始創，以表揚在二次世界大戰納粹德國對猶太人進行種族清洗大屠殺期間，那些勇於救助他們逃離魔掌的非猶太人。

波蘭雖然在二戰早期已被德國侵佔，國民身受國破家亡之苦，與當地猶太人同樣淪落於納粹鐵蹄下，然而波蘭人卻是最敢於冒死拯救猶太人的民族，受頒為「國際義人」的人數達全球之冠（6,992人）。反觀尚未受戰火波及的西方國的家，卻大都置若罔聞。

當殺戮猶太人的魔咒在歐陸隨著德國的節節勝仗到處奏鳴時，他們如困獸般無處逃遁，如何是好？一位中國外交官竟然成為了不少猶太人逃岀生天的曙光！

根據馬克。奧尼爾(Mark O’Neill)所著的《異地吾鄕：猶太人與中國》(Israel and China: From the Tang Dynasty to Silicon Wadi)，在1938至1940年間，身為中華民國國民政府派駐奧地利維也納的總領事何鳳山，面對納粹德國向猶太人的逼害，他挺起胸膛違反上級的指示，為數以千計的猶太人發出前往中國上海的簽證。

1938至1940年間中華民國國民政府派駐奧地利維也納總領事何鳳山

何鳳山為數以千計的猶太人發出前往中國上海的簽證，讓猶太人逃離納粹德國的逼害。

何鳳山在德、奧合併之後近兩年內，平均每個月向猶太人簽發500份簽證，最高峯時達900份（曾有一天簽發100份的紀錄）。何的上司，亦即中國駐柏林大使陳介，深恐此舉會危及中國與德國的關係，命令何收手。

沒有遵從上司禁令的何鳳山，不但領事館前出現納粹流氓的暴力滋擾，納粹政府更沒收了何鳳山辦事的領事館大樓。得不到上司的資助，何自掏腰包租下狹窄的房子，繼續發簽證至1940年被調任美國為止。一些經他簽證逃離納粹魔掌的猶太人表示，證件令他們即使被捕也因得到通往上海的通行證，而獲得釋放離開歐洲。

1940年後被調任美國外派使節的何鳳山

上海在二戰期間共接收約3萬名猶太難民。圖為剛由哈爾濱抵達上海的猶太人。（Asia Society Hong Long）

囚押在納粹集中營的猶太小孩

國際義人紀念碑中，刻有兩名中國人「潘均順」和「何鳳山」的名字，表彰二人在二戰期間保護猶太人所作出的貢獻。

另一位獲頒「國際義人」的中國人則是無權無勢的工人潘均順。潘移居的烏克蘭受到納粹德軍攻佔，當地猶太人開始受到逮補，生死未卜。他的猶太人鄰居被禁錮後賄賂了守衞，讓女兒逃返故居，潘願意冒險負起匿藏這小女孩的重任，即使戰爭結束後，他仍然盡心撫育遺孤成人，提供教育機會直至出嫁。

或者你會説，自己只是小人物，面對強權也只好認命啊。

捷克的第一任民選總統瓦茨拉夫哈維爾(Vaclav Havel)，出生不久國家便被德國侵吞，成長於蘇聯轄下緊牢的共黨政權之下，因批判極權主義多次下獄。他所寫的《無權勢者的能力》(Power of the Powerless)，正道出如何能在鐵幕體制下仍活出彰顯公義的力量。

1989年捷克脱離蘇共統治，成就了沒有大規模暴力衝突的「天鵝絨革命」。

捷克第一任民選總統劇作家哈維爾(Vaclav Havel)

活在極權下的人，他們何來能力？哈維爾認為，無權者的能力來自生活的小節中。縱然這些人無法英雄式的推翻強權，但是只要不滅內心深處的良知小燭光，鼓起小勇氣，做對得起自己良心的小事，不認命拒作政府謊言的載體，各人持之以恆，便會集腋成為巨大的改變力量。正如捷克人民經歷了1968年蘇共廿萬大軍臨城的布拉格之春、1977年政府大舉逮捕提出人權條款（《七七憲章》Charter 77）的知識份子、1988年警察強力鎮壓牆貼不滿標語的連儂牆運動之後，終於在1989年脱離了蘇共的統治，成就了沒有大規模暴力衝突的「天鵝絨革命」。

歷史上的義人，大多是手無寸鐵卻本著良心去作小事的無名者，雖然多數得不到像何鳳山和潘均順這些功勳雅號，卻往往能成為受逼迫者的温暖祝福，為義發聲之士背後的精神支柱。盛夏的一杯涼水、嚴冬的一件温衣、真摯的問候，勇氣的嘉許，疊加起來，自可運轉涼薄的世界。

一切從小勇氣，按良知幹小事開始，為之義。

 

 

作者譚瑞玲：在歷史研究、教學多年後，因一場重病，決定由象牙塔走進十字街頭，通過各類文字載體，嘗試從歷史、時事、電影、潮流文化、家庭趨勢等視鏡，分享對公義及生活的看法。著有《與書影共舞：每分五分鐘盡享書香影語》、《滔滔公義》、《義顯之聲》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