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島專訪】西裝球鞋從溫市跑遍卑詩  楊子亮鐵漢柔情專治社區

• 楊子亮在選區辦公室接受星島專訪，窗外正好一輛消防車停在路口，楊子亮說這是消防員休息時間，沒有事故發生，不用擔心。星島記者黃憶欣攝

【星島記者黃憶欣報道】在溫哥華市中心倫敦藥房前舉行的《社區安全與針對執法計劃》(C-STEP)記者會上，卑詩社區安全及綜合服務省務廳長楊子亮(Terry Yung)表情嚴肅，誓言打擊街頭搶劫、商鋪偷盜和財物破壞。鏡頭前的楊子亮，上半身穿著正襟西裝，腳下卻是一雙球鞋，與同場的警官和商會代表形成強烈對比。

然而，星島記者曾在溫哥華美術館的藝術家講座上直擊楊子亮低調坐在其中聆聽，講座結束，許多在場聽眾紛紛與他握手擁抱，他展現可掬笑容，身旁流動著熟識好友間的熱絡氣氛。這位曾是溫哥華市警官的廳長，如今肩上扛著卑詩省社區安全的職責，壓力肯定爆表，他如何能切換情緒的「任意門」，令記者格外好奇。

楊子亮回到自己的社區耶魯鎮感到最放鬆，瞬間把工作壓力拋到九霄雲外。星島記者黃憶欣攝

面對極端壓力  全靠訓練冷靜

「長期擔任警察，我深知警務工作的壓力。當911報警電話響起，有人可能命危，面對這樣的緊急情況，最重要的是冷靜，這全靠專業訓練素養。」楊子亮說：「如何平衡工作與生活非常重要，你不可能一天24小時都想著工作，那樣當然會很有壓力。」

楊子亮的舒壓秘訣是保持良好的嗜好、結交朋友，與家人共度美好時光。「當你回家後，別總是談論工作，而是聊一些不同的事情，這幫助我不會被所有問題壓垮。你永遠不會缺少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問題，尤其身為政府公僕，我的工作就是解決公眾的問題。」

他說：「解決問題時，我盡量專注於眼前最重要的事，因為我無法同時做10件事。比如說，我要跑全省市鎮，喬治太子市、片迪頓、那乃磨、坎貝爾河......每個城市都有社區安全問題，雖然問題並不總是相同的。所以，重要的是我和市長、商會、社會服務機構以及警方談談，找出該城市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兩三個問題，然後我們就可以投入資源來優先處理。」

過去的訓練，讓自己保持冷靜，專注於眼前最重要的事，令楊子亮受益匪淺。「我曾經面對持槍對峙、遭斧頭追趕，只要回到訓練，都能沉著化解。現在換作是監管更高階問題，我必須掌控動盪的局勢，即時做出決定，責任更重大，但過去的訓練讓人處於緊急情況時不會恐慌或被壓力壓垮，可以冷靜下來思考解決之道。」

楊子亮(右三)在新聞發布會上，與昔日同袍警官合影，腳下的球鞋成為眾人焦點。星島資料圖片

運動放鬆身心  休假不看警匪片

「鍛鍊身體可以幫助放鬆心情，還會讓你更健康。如果你每天工作12小時，那你一定做得不好，會累垮的。所以，撇開工作，鍛鍊身體、維繫友誼和家庭關係，對釋放壓力很有幫助。」

楊子亮的大多數朋友都不是警察。「如果是同事休假又聚在一起，肯定又是談工作，那麼你一天24小時都在工作，就會身心俱疲。所以我休假時絕不會看警匪片，因為這也會讓我想起工作。」

「我盡量每天至少抽出半小時做有氧運動，天氣好時出去走走，下雪或下雨的時候，也許去健身房。這讓我感覺更好，我的大腦也更活躍，因為當我睡不好、吃不好、不運動的時候，我的身體就會變得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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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子亮從溫哥華市警局走入省級政壇。省府提供

市議員妻亦師亦友  成情感上最大支持

平衡身心也需要情感上的支持。楊子亮說，他有很多好朋友，但更重要的是妻子楊瑞蘭(Sarah Kirby-Yung) 。「她擔任溫哥華市議員多年。所以我從她那裡學到了很多關於政府和政治的知識。她工作很努力，可能每天工作12小時。所以我理解從政者的犧牲。」

「很多人認為從政很容易，但並非如此，因為你必須公開名字才能參選。而且很多人會說你的壞話。無論你做甚麼，不會所有人都喜歡，做得太多或太少，其他人都有意見，但你不能讓這些批評來決定你接下來要做甚麼。這就是我正在努力的一一克服所有的情緒和噪音，找出我們社區面臨的真正問題，讓我們更安全。」

問及從溫哥華NPA到卑詩新民主黨，是否因為黨領尹大衛(David Eby)的延攬？楊子亮坦承參加過各種政黨，但他認識的大多數人，包括投票給他的選民，都不屬於任何政黨，因此楊子亮體認到「沒有一個政黨能解決所有問題」，他認為選民更在意的是政綱。

「我認為我們必須與不同的人合作，僅僅因為你我意見不一致，並不代表我是對的，你是錯的。最終，我們需要找到一個妥協方案，讓社區變得更好。所以我可能同意你的觀點，也可能不同意你的觀點，但這並不代表我不跟你溝通，我不跟你合作。」

楊子亮(左)曾任中僑互助會主席多年，今年以省務廳長身份出席中僑星輝夜，與中僑行政總裁周潘坤玲合影。受訪者提供

從香港移民到中僑主席

小時候隨父母從香港移民來到加拿大，母語是粵語的楊子亮，以前沒有讀過英文。「當時我看起來很明顯是華裔而不是本地人，我理解新移民的困難，他們為了尋求安全感，或為了孩子的未來來到這個國家、這個省份，但這不是一段輕鬆的旅程。」

「我記得我們剛來的時候沒有朋友，也不知道去哪裡找工作，真的一無所知。我後來到加州上大學，認識的人也不多。但很幸運一路上有人指導我、幫助我。我傾聽他們的意見，這就是為甚麼我成為中僑任職時間最長的主席，總共13年。」

楊子亮表示從中僑學到了很多，「真正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52年前的中僑，當時在華埠只有兩名員工；現在，中僑每年的營運預算是8000萬元。我們幫助人們，提供長者護理服務和住房、新移民服務，我認識很多人，包括前省議員李耀華(Michael Lee)，他的父親原本是一名專業人士，但移民來加卻找不到工作，成了清潔工。」

楊子亮說，「中僑幫助了很多人，不只是華裔新移民，而是不同的族群……所以對我來說，我最快樂的時光是在理事會服務，和那些有共同信仰的人一起打拚，創會主席葉吳美琪就是很好的榜樣。」

楊子亮(中)與各地警局合作商討社區安全問題。省府提供

從政轉捩點與尹大衛有關

楊子亮任職中僑主席時曾多次見到尹大衛，中僑獲得卑詩房屋局補助建設大樓時，尹大衛正是房屋廳長，而且當時官員支持中僑設立長者公寓；尹大衛任職律政廳長時，楊子亮因為當了30年的警察，與尹大衛結下不解之緣。

擔任警察的經驗喚起楊子亮從更大更廣的層面解決問題。「你不能只逮捕無家可歸者、窮人、精神病患和吸毒者。你需要其他幫助，例如醫療機構、社會住房，這些人需要保護，我相信有了安全庇護，身心健康才能得到保障。」

他又說：「我們必須保持透明，並倡導改變，成為省議員，我才有機會放眼大局，而不僅止於溫哥華。」

與聯邦政府合作改革保釋法案

目前社區最憂擔的是積犯被釋放後再度犯案的問題。楊子亮不諱言說以前在擔任警察時，有時感到很沮喪。「我在某個地方逮捕嫌犯，身為警察，我們只能建議指控，讓檢察官批准。我有時會熬夜到凌晨花半小時逮捕一個人，再耗時寫報告，可能從凌晨兩點忙到4點，結果早上6點接到不起訴通知，嫌犯又被釋放了，隔天我又再見到他......」

當人們看到同一人一次又一次地犯罪，卻沒有承擔任何後果，也沒有受到指控，民眾會漸漸對這個系統失去信心。楊子亮說：「所以我們正在與聯邦政府密切合作，改革保釋法案。如果有人繼續犯罪，就不能獲得保釋。警方會把嫌犯關押起來，直到出庭。」

楊子亮幾乎走遍了全省各地，他聽到人們說，僅僅處理那些犯罪分子是不夠的。尤其是每天都有商鋪行竊、砸窗戶、惡作劇的人。「C-STEP正是一個社區安全項目，旨在打擊頻繁的非暴力犯罪等。當然，有組織犯罪者可能會去Lululemon搶走一件2500元的外套，然後開著偷來的車逃離，他們不會在街角銷贓，這對大型零售商來說仍然是個問題。」

然而卑詩省有太多的社區需要關注，不同的社區文化也不一樣，例如在溫哥華，溫西和溫東關注的焦點肯定不同。楊子亮說，他一直在努力做的是去到不同社區和人們、商會、小型企業溝通，了解他們不同的需求。

「我們有一個專門負責公共安全的內閣委員會，我是其中的一員，我一直在做的是跨政府、跨部門的合作。」楊子亮強調：「我和房屋廳、衛生廳各部門合作，因為心理健康和藥物成癮是健康問題，不是警務問題，我不能以警察的身份要求癮君子必須戒毒。」

「接著還有減貧計劃配合，為康復人士提供就業技能、幫助他們脫貧致富、接受諮商，而戒毒的計劃也很重要。我們也和律政廳合作，研究刑罰執行，保釋改革。通過與部門合作，才能解決公共安全的複雜問題。」

今年夏天的活動非常多，楊子亮除了要照顧自己選區耶魯鎮，仍忙著跑遍全省各社區。「但回到自己社區，與朋友見面，享受露天音樂和咖啡，那種回家的感覺最療癒，沒有甚麼比溫哥華還舒適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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