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瑞玲专栏】两个寻死的男人
【谭瑞玲专栏】一个已病入膏肓,止痛药不再见效,痛不欲生;另一位则失去颠峰的事业,太太及儿子离他而去,感到生无可恋。两人竟结伴去寻死,会有什么结局呢?
以上情节出自2024年上映的日本电影《超越旅途》(台湾译名,中国译作《芸芸众生》,英文名为All Lives) ,由著名演技派演员渡边谦,担演患上大肠癌并已扩散至肝的病人成濑,及英俊小生妻夫木聪,饰演照顾成濑的失意医师佐仓。
成瀬的生命只剩下三个月,早已离异的妻子也过世了,每天躺在医院病床上等死,每隔四小时的止痛剂已渐渐失效,每天只是在床上望向天花板度日,对长久受剧痛的生活已绝望。
未知影片中描述日本医疗界,对癌症病人肉体痛楚的施药不足是否全国性,因为随着医学科技的猛进,止痛的技术已可以为不少病者减援痛症的折磨。
美国洛杉矶一位专修痛症治疗(Pain Management)的麻醉师(Anesthesiologist )表示,只要病人或其家属代表,要求驻院医师(Hospitalist)“积极的将疼痛,合理地尽量降低到病人可接受的程度”,通常他们都会转介专科医生参与。简单来说,痛的来源分为创伤性(Nociceptive type如受伤、手术后等)和神经性(Neuropathic type),癌症病人则多数两种痛都会有。一般人比较认识的鸦片类型药如吗啡,便多是减少创伤性的痛楚,但是仍有不少其他不同的药物可以使用,针对神经痛的也有多种药的选择。莫说毋须如电影中硬性要隔四小时一次的吊点滴,事实上,各种药性都长短不一,而且还要懂得混合的比重。痛症治疗专科医生要调整最适量的止痛药,需基于病人主观对痛楚的评估(如回答从一到十对痛的感觉),客观的数据如心跳和血压,及护士临牀的观察(如冒汗、呻吟、颤抖、叫喊、昏睡等)。通常两、三天内便可调节到合适的剂量和使用方法。
吸取止痛药的方式有很多,包括注射止痛药:通过静脉注射(打点滴Intravenous Injection)或是肌肉注射(Intramuscular Injection)、病人自行按键释放药物(PCA Patient Controlled Analgesia)、打点滴和按键两者并用、在疼痛处直接注射以麻醉神经、用皮肤贴药放在患处等。
病人亦毋须如片中每天躺在医院的病牀上度日,他们若选择回家,院方可以安排家访护士,补充及检查点滴管或按键器。病人亦可改用口服方式,医师可处方效用长达8至12小时的止痛药物。若不可以吞药片,也能以药粉混进液体中,甚至通过医师安插的胃管注入。亦可以用止痛贴,只要每三天或72小时更换便能维持效用。
当然,病人也要明白,痛症专科医生只是减轻身体的疼痛,而不是医治病痛约源头(如癌症)。尤其是身患不治之症的病者,他们除了身体的痛楚在新科技下,可望尽量舒缓外,不少还情绪郁结,虽然医生也可以提供抗抑郁药,但是病者的心灵干竭绝望,却不是药物所能解决的。
影片中的成赖,便是不单止肉体的剧痛得不到解脱,被宣告在世日子所剩无几时,整个人更陷入了无边的深渊中,每天无望地度日。
主诊他的佐仓医师,每次看到成瀬受极度痛楚的煎熬,自己已无法帮上忙,也非常沮丧。佐仓本来是被誉为𠎀出的天才外科医师,前途无可限量,却突然双手无法再执手术刀,这个医学界跃起之星终被调到内科病房,妻子嫌弃他𢹂子离去。失去家庭及耀眼前途的佐仓,面对也沉入人生厎谷的成濑,生出助成瀬完结生命的想法,并答应带他离开死寂的医院,完成他的心愿,重游旧地和与故人聚首。
于是,佐仓递交了辞职信,并从医院偷了两支结束生命的钾,连同其他止痛注射剂,两人便展开了成濑永别人生的最后旅程,并承诺当成瀬再不能抵受痛楚时,便助他结束生命。
成濑在餐馆中意外重遇中学时代的意中人,年轻时他倾心的同学如今已是离婚的单身女郎,成瀬在生命衰残之际,深悔当年为追求作家梦而错失良缘。然而,对方承认自己也有责任,没有向他表达真心倾慕之情。在此生离死别的一刻,她亲吻了他,为少艾之情划上甜蜜的句号。
虽然喜遇青葱时代的心仪对象,不过,成濑回首过往,仍然对妻子逝去却未获通知耿耿于怀,也怀疑妻子离异后,因失去依靠而对自己深生恐怼,当然多年不能陪伴独女成长,也造成深重的罪疚感。因而,当成瀬带他到已为人妇的女儿家时,也未敢相认。然而,女儿告诉他,母亲和自己已找到幸福,特别是妈妈恐怕成瀬知道她离去后找到第二春而尴尬,才嘱意女儿毋须知会成濑参加丧礼。女儿坦言,纵然成长中父亲缺席是遗憾,可幸美满的婚姻带来不少慰藉,令长年因困在愧咎中而逃避与家人相聚的成濑,得到如放下千斤担的释怀。
当成赖感到此生温情再现时,剧痛却像利刀般插袭着他全身,他意识到已临止痛药无法发挥作用的地步,他狂吼乱叫着,告诉佐仓是时候终结他再也无法忍受的肉体折磨了。佐仓无奈打开装着了结生命的药盒子,成赖秒看到,原来两支注射器都同样是致命的钾,而不是佐仓讹称两支药剂,是先后要为成濑注射的药物,一支可令成濑先进入昏迷状态,随后才再注射真正结束生命的钾。原来,佐仓是要和成濑共赴黄泉!
成赖怒斥佐仓如此轻率糟蹋年轻有为的人生,佐仓顿时崩溃哭嚎,此生无法再执手术刀,家庭事业从顶峰跌进无尽深潭,他心的裂痛已到顶点,愿陪伴成赖切断人生路。一个肉体痛,一位心灵痛,两人皆自觉无法承受身或心之痛,是否就这样同走不归路呢?
谁料到,身体已衰残至无药可救,且痛楚无时无刻地敲打着五脏六府的成赖,却蓦然立下求生的意志,情愿自己再咬牙毎天吞下入骨入肺的剧痛,也要拯救失去斗志的佐仓!他请求佐仓留下来作他余生的医师,直至他没有了生命为止。
数月后,成赖在独生女儿陪伴下离世了。一直照顾他的佐仓则申请转为安宁病房的医师,每天守候生命末期的病人,用心地安慰支持着病者,一步步安然地走下余生的路。
今天世界充斥着生命主权的争论,佐仓医生便曾说,面对自己无法帮助的病人,他要充当神,以结束他们的生命去解除他们的痛苦。谁知,一个他看来是药石无灵的弱者,却成为生命的强者,不但挽回了他的性命,还感召他成为临终病人的仁心医者,延续著成赖那牺牲的爱,在冷酷的世界点燃起人性之光,暖和著无数失意绝望的心灵。
苦难确是人无法理解的大哉问,可是,在人间爱中,心灵的力量往往远比世上的雄辩或科技强,正如片中一个受苦的癌症病人,竟能在生命垂危及身故后,仍带给多人的祝福。相信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心灵战士,也比比皆是。
我们当然不可以妄自菲薄,以高姿态去勉强别人忍受痛苦,同样也不应随便自命强者,充当神去了断别人的生命,因为生命的靱性远非旁人所能理解。谁是强者?谁又是弱者呢?
造物者真奇妙,往往透过弱者、外表愚拙者,去显示出强者之无能、愚昧。宇宙间只有造物者才是全能的强者,祂可赐下超越常人的能耐,激发起无穷互爱互动的涟漪,抗衡著藐视生命主权的属世思潮。这部电影的中译名《超越旅途》,确是可圈可点。
文/谭瑞玲
作者谭瑞玲:在历史研究、教学多年后,因一场重病,决定由象牙塔走进十字街头,通过各类文字载体,尝试从历史、时事、电影、潮流文化、家庭趋势等视镜,分享对公义及生活的看法。著有《与书影共舞:每分五分钟尽享书香影语》、《滔滔公义》、《义显之声》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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