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一專欄】君家在何處
 
													【港人移加408 / 純一專欄】在50 年代,美國社會學家Ruth Hill Useem 定義「第三文化小孩」—— 商人、外交官或軍人的小孩。第三文化小孩指的是從小在不同於父母文化的地方長大的人。感覺就像一隻腳踩在父母的文化裡,另一隻腳踩在自己生活的地方,融合成一種自己的獨特文化。TCK (Third Culture Kid)通常適應力強,但可能也會覺得哪裡都不完全是「家」。
當我第一次學到這個詞彙時,就好像終於找到形容自己的語言。我十五歲來加念高中,一待就是十年。我起初都沒有深究過自己的身分認同,或因當時年少,逃避思考貌似死胡同的問題。漸漸地,我回香港放假(可能待幾個禮拜)開始不適應,尤其是我在加拿大的日數,快要追上我在香港成長的日子。很多時候,在香港出門都要用Google Map,說來慚愧。可能在這邊日常說英文的頻率多了,與新舊朋友見面,他們都會反映我講廣東話的時候口音有點怪,特別是誇張的抑揚頓挫,而且偶爾「語癌」與腦閉塞同時發作,我卻不自覺。
有時候,某些感受用廣東話形容會更到肉,反之亦然;有很多英文俚語、表情動作、流行文化出處等,能讓我更好的說明某些概念。但兩者溝埋一齊(現在的我),就有點讓人發笑。有人說,要看你的母語是什麼,就看你做夢或思考的時候,腦子用什麼語言。於我而言,我的腦海長期打風,不只中英,由於我十歲開始學習韓語,半年前又開始學習西班牙語,所以我腦裡打的不是一般的風。
雖然我算在加拿大適應得好,很多成長的關鍵時刻都在這邊,大半的朋友都在這,但我始終不是在此土生土長,老師說也無法把自己當成100%的加拿大人。另一邊廂,我在香港的十五年,也把我雕削得算是人模人樣,很多地方都承載著我很珍貴的回憶,特別是與親人在一起的時光(自我十五歲開始,我們就只是一年見一次),以及社區內難以言喻的人情味。父母每年夏天來探訪要走時,我就好像回到十多歲時一樣,依依不捨又不敢多說;而我去年回港時,睡在小時候的睡房,感覺陌生又熟悉,一邊想念在多倫多的貓咪、男朋友、弟弟和朋友們,忍不住哭。好像不論在何地,我的身體都被拉扯成一半。
早幾天和男朋友聊起「家」的概念,我們都感覺好模糊。男朋友三年前通過Stream B過來,他也越來越多對於身分認同和家在何處的疑惑。我想起念高中的時候,每隔大半年,我都要收拾行李回港,待幾個禮拜,又收拾行李回加,來來回回飛來飛去。執拾行李的時候,我常問自己,家在哪裡?這又待不久,那又待不久。
我相信不只我有這樣的感受。在全球化和移民潮下,我們都不只被一種文化影響。不論我們來加多久,甚至我們的下一代,早晚都會思索「家/根」的問題。我們可能偶爾感到很孤單,好像哪裡都容不下我們,自己彷彿被拉扯成一半。但沒關係的,很多像我這樣的人,都在一半一半的空間生活著。人本就是多面的,我穿搭化妝走歐美風,spotify既聽Charli XCX Taylor Swift,也聽王菲謝安琪徐小鳳(阿嫲阿爸影響,正嘢黎),沉迷Pinterest也上連登睇故,看Netflix真人秀也看ViuTV晚吹。我們 get the best of both worlds,不是更爽嗎?
文:純一
圖:Pexels
 
										作者:純一,二十出頭,大學畢業前後棲身多倫多,日常離不開瑜伽旅遊時尚咖啡電影美食紋身,偶爾研究社會議題文化現象。不求發達,但求家人和貓咪們(波豬塵豬)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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