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無言

張先生和張太太默默地吃了早餐，又默默地吃了午餐。

張太太說：「我們之間真的無話可說。」

張先生不知如何回答，心想：「只知怪我，你為甚麼不開口？」

不過張先生還是想改變這沉悶情況的，決定由他做起。

張太太在廚房裡預備菜乾、蜜棗、南北杏煲湯，張先生進去斟茶，沒話找話說：

「你在忙甚麼？」
「你看不到嗎？」張太太口氣不友善。
「……」張先生訕訕的斟了茶走出去。

張先生在廳上看報紙，張太太比他遲起，梳洗後走出來。張先生說：「早晨，昨晚睡得好不好？」

「你打鼻鼾又發開口夢，幾次被你吵醒，咁多聲氣，叫人怎樣睡！」

張先生管不住睡夢中的自己，無法辯解，繼續看報紙。

這天午飯時，張先生挖點新聞話題談談：

「報上說，香港下屆政務司可能是陳國基。」
「陳國基是乜誰？」
「行政長官辦公室主任。」
「未聽過。」張太太開了電視看《寶寶大過天》。

張先生沒有追看這劇集，但每次太太看時都聽到劇中夫妻劇烈爭吵。他不知道比起他們夫妻間的靜默，哪樣比較好。

張先生整理書架翻出舊相簿，看到婚前的太太真是個美人兒，那時週末才相見，電話不方便，一見面積聚了一個星期的話，說也說不完。或許這是個好話題，他把照片給太太看：

「瞧！你那時多好看！」
「那時呀嘛！現在人老珠黃，你多時沒幫我拍照了？」
「明天就去拍。」
「免了，拍了我自己也不想看。」

張太太繼續研究超市本期特價，談話結束。

（6月7日見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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