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何時成結

清晨散步， 見幾家門前，有丁香正開。紫色圓錐形的一朵朵，由許多小花簇聚而成。

不由背誦起戴望舒的《雨巷》：

……撐着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飄過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着愁怨的姑娘。

戴望舒的詩我印象最深的是這首，它的節奏正如詩中的「彳亍」。背詩時我的步伐不覺跟隨了它。

在古典詩詞中植物每有象徵意義，牡丹富貴，菊花傲霜，楊柳傷別，蓮花不染。而丁香代表的是傷心鬱結。「丁香結」已成通用詞。像《雨巷》最後兩句也讓它出現。

為甚麼會如此？是誰開其端？據說丁香花形狀像心，聚集的小花苞往往糾結未開，如少女心事。開其端的可能是李商隱，他的《代贈》二首之一：

樓上黃昏欲望休，玉梯橫絕月如鉤。
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

黃昏登樓想望向你的來路，明知你不可能出現，那就罷了。像登樓的梯子斷了，像圓圓的月亮缺了，像芭蕉樹的蕉心未能舒展，像丁香的花蕊糾結不開，在春風裡我們分處兩地各自憂愁。

之後有不少詩人都用了這個象徵，如馮延巳的「霜樹盡空枝，腸斷丁香結。」牛嶠的「自從南浦別， 愁見丁香結。」

正行時一健美女郎跑步走過，嫣然相迎，《雨巷》的意像蕩然無存。

（5月26日見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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