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日记】马里乌波尔的20天:记者如何报道这座苦难城市?

【星岛综合报道】乌克兰南部近海城市马里乌波尔(Mariupol)被俄军围城多个礼拜,城内数以十万计居民在断电断水断粮,通讯中断下仍拒绝投降。在哈尔科夫成长开战前一天已进入马里乌波尔(Mariupol)采访的美联社记者Mstyslav Chernov,多个星期在当地冒险记录了这个战火中被侵略军蹂躏悲惨城市的人民,他记录了俄军飞弹轰炸妇产科医院的人间地狱现场,又记录了俄军坦克对准民宅大楼砲轰的战争罪行 ...... 他在数日前与其他同行被乌国人民和军人强行“护送”离开,以免落入俄军手中,所采访的材料不能公诸外界。这批可能界最后留城的记者离开后,恐怕再也没人能将当地实情传到外面世界。

美联社记者 Mstyslav Chernov 离开马里乌波尔后,以愧疚又自责的心情写下过去20天的战火见证,写实地记录了马里乌波尔遭攻城后的第一手现场报道,文章刊于美联社。

 

20 days in Mariupol: The team that documented city's agony
在马里乌波尔的20天:记录这座城市的苦难的记者团队

报道:Mstyslav Chernov (美联社记者) / 2022年3月21日

摄影:Mstyslav Chernov (美联社记者) 

原载:美联社

翻译:johnruby 

马里乌波尔,乌克兰(AP新闻)──俄国人正在抓捕我们。他们手上有一串名单,其中包括我们的名字,而且他们愈来愈靠近我们了。

 
我们是最后一批还留在乌克兰的马里乌波尔的国际记者。我们已经持续两周以上在此记录俄国军队攻城的过程了。当我们在医院进行报导时,枪手就在医院内的长廊徘徊。外科医生给了我们白色医袍以隐藏我们的身分。
 
到了黎明时分,突然之间,十来名军人闯了进来:“他妈的,记者在哪里?”
 
我盯着他们的臂章,看起来是蓝色的乌克兰臂章;我暗忖着他们其实是伪装的俄军的可能性。最后,我往前一步,表明了我的身分。军人们说道:“我们是来把你弄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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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tyslav Chernov 是美联社的摄影像记者。这是他关于马里乌波尔攻城战的报道,并将报导道述予记者 Lori Hinnant 撰文。
 

2022年3月2日,美联社摄影师Evgeniy Maloletka协助一名医护人员移动一名于马里乌波尔遭轰炸 受伤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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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9日,美联社摄影师Evgeniy Maloletka指向一间遭到轰炸的马里乌波尔妇产科医院发出 的阵阵浓烟。2022年3月9日。

 
 
我们跑到了街上,抛弃了庇护我们的医生们、抛弃了遭到轰炸的孕妇们、也抛弃了那些无处可去而睡在走廊上的人们。想到自己得抛弃这些人,我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穿越道路及遭到炸毁的建筑物,大概花了九分钟,或是十分钟,漫长得不可思议。周遭的区域遭到轰炸时,我们赶忙扑倒在地上。时间的流逝变得暧昧,只能以爆炸与
爆炸之间的间隔进行量测。我们的身体非常紧绷,呼吸近乎凝滞;我的手掌冰冷,一波又一波的震荡冲击着我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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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抵达了一个入口,一台装甲车迅速将我们载运至一个昏暗的地下室。到了此时,我们才被一名警察告知,为何乌克兰人宁愿冒着失去军人性命的风险,也要把我们从医院当中弄出来。
 
“如果他们抓到你,他们会迫使你在镜头前声称你所拍摄的一切都是谎言。”那名警察说道,“你们所有的努力,所有在马里乌波尔做的一切,都将白费工夫。”
 
这位之前曾恳求我们向外界展示这座凋敝城市的警察,现在反过来请求我们离开。他将我们推向一长串的车阵,这些都是即将离开马里乌波尔的、斑驳不堪的车辆。
 
这是3月15日。当时我们还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活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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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在乌克兰的卡尔科夫、距离俄国边境不到20哩的城市长大的青少年,我在学校上课时就学会了如何使用枪枝。这些课程感觉毫无用处,我当时在心底思忖著,乌克兰的周围都是朋友呀。
 
后来,我报导了伊拉克战争、阿富汗战争、以及纳戈尔诺-卡拉巴赫的领土争议,尝试着向世界展示战争的第一手资讯。然而,在这个冬天,当美国及欧洲各国撤离各自
 
派驻在基辅的使馆人员时,当我在地图上标记着在我家乡不远处驻扎的、日渐壮大的俄国军队时,我心里唯一想的是:“我可怜的故乡啊。”
 
在战争的头几天,俄国人轰炸了卡尔科夫那座巨大的时代广场。我在20岁之前时常在广场上头溜达着。
 
我知道俄军会将东边的港口城市马里乌波尔视作一个战略要地,因为它有着邻接亚速海的绝佳位置。因此,在2月23日傍晚,我和长期合作的乌克兰美联社摄影师同事Evgeniy Maloletka,坐上一辆白色的大众厢型车前往马里乌波尔。
 
在路上,我们开始担心自己缺少备用的轮胎。我们在网络上找到附近有人愿意在半夜卖轮胎给我们。当我们对着这家24小时杂货店的老板和收银员解释说我们正在为战争做准备时,他们盯着我们的表情,仿佛是在看着一群疯子。
 
我们在凌晨3点半进入马里乌波尔。一个小时之后,战争开始了。
 
 

2022年2月24日,美联社摄影记者Mstyslav Chernov,行走于一座马里乌波尔的防空基地,背景是俄 国空袭所造成的浓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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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43万名居民当中,四分之一的人于战争的头几天,在还能离开的时候离开了马里乌波尔。但是多数人不相信战争已经到来了,而等到他们发现自己犯下的错误时,已经太迟了。
 
一个炸弹接着一个炸弹地,俄国人切断了水、电、食物补给,最后也最重要地,他们还切断了手机、广播、电视的基地台。少数几名待在这座城市的记者,在最后一点通讯中断之前撤离了城市,随后,全面的围城开始了。
 
在围城当中,阻止资讯的流通,可以达到两个目的:
 
首先是混乱。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而陷入了恐慌。一开始我不大理解为何马里乌波尔那么快就分崩离析。现在我明白那是因为通讯极度匮乏。
 
第二个目的是避免被外界问责。由于没有资讯能够流出城市,就没有倾颓的建筑物、或是垂死的幼童照片能被外界看到,俄军就可以为所欲为。若没有我们,外界什么都看不到。
 
这正是为什么我们愿意承担如此多的风险,以使外界能看到我们所看到的,也因此让俄军恼火到决定抓捕我们。
 
我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强烈地觉得,打破沉默是如此地重要。
 

2022年2月27日,美联社摄影师Evgeniy Maloletka正在马里乌波尔的市立医院拍摄一名女孩的尸体 ,她死于居民区的轰炸。

 

2022年3月4日马里乌波尔医院的医护人员正在治疗一位于轰炸中受伤的男子。

 

2022年3月15日,一名马里乌波尔三号医院的医生展示数具死于轰炸的婴儿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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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来得令人措手不及。2月27日,我们看着一名医生尝试挽救一位被弹片击中的小女孩。她最后去世了。
 
第二位小孩也死了。第三位也死了。救护车没办法出勤载运伤者,因为人们的手机没有信号、没办法连络救护车,且遭到轰炸的街道满目疮痍,人们也难以确认所处的精确位置。
 
医生们请求我们拍摄那些将受伤或死亡的家人带到医院来的乌克兰人们,并让我们利用他们那台摇摇欲坠的发电机为相机充电。他们说,没人知道这座城市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周围的医院和房舍都遭到了轰炸,震碎了我们厢型车的车窗,车侧多了几道弹孔,其中一个轮胎也被刺破了。有时候,我们得跑出去拍摄窜着火舌的房屋,再于各种爆炸声交错中跑回来。
 
这座城市当中仍有一个地方具有稳定的通信,就在一家位于Budivel’nykiv大道、已经被掠夺一空的杂货店的外头。我们每天会开车去那儿一次,蜷缩在阶梯底下,将照片和影片上传至外界。这道阶梯没办法提供什么保护作用,但比起置身于开阔处,至少它让我们有一点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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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3日,这一丁点讯号也消失了。我们试着从医院七楼的窗户上传影片,在那儿,我们目睹了马里乌波尔这座小康城市崩解的最后过程。
 
我们前往Port City超市的路途中砲火连绵,超市里头人们正在四处搜括。数十人奔跑着、推挤著,抢购一篮又一篮的电子产品、食物、衣服。
 
一颗炸弹在超市屋顶爆炸了,把我震倒在超市外围的地上。我紧张地等待第二次爆炸,心底无数次咒骂自己的笨拙,居然没有让相机保持在随时能拍摄的状态。
然后,第二次爆炸接着来了,“咻”地一声击中了我身旁的公寓大楼。我蜷缩到了路旁的角落躲避残骸。
 
一位青少年推著一台办公椅,上头载满了电子用品和歪斜的纸盒经过我身旁。“我和朋友刚刚就在那儿,炸弹在我们10公尺外爆炸了,”他跟我说道,“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逃回了医院。20分钟后,伤患陆续被送进来,有些人被放在超市推车里头推进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与外界的唯一连结就是透过卫星电话。而我们唯一能收到讯号的地方,就在空旷的外头、一处爆炸坑的旁边。我会蹲坐下来,让自己的身形愈小愈好,希望能抓到一点讯号。
 
到处都有人们在问我:战争何时会结束?我没有答案。
 
每天都有传言说乌克兰军队即将到来,解救这座被围困的城市。但随着时间经过,没有任何人到来。
 

2022年3月11日一座马里乌波尔的公寓遭到轰炸而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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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12日,马里乌波尔的市民躲在临时准备的防空洞当中。

 

2022年2月27日,人们在马里乌波尔运动场当中的临时防空洞准备过夜。

2022年3月7日,一名马里乌波尔妇女在临时准备的防空洞中抱着一名孩童。

 

2022年3月11日,一名丈夫遭轰炸身亡的妇女,在马里乌波尔医院的走廊地上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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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9日,大批尸体被放入马里乌波尔市郊的大型无名冢当中,因为人们在密集轰炸中无法安 葬死者。

 
到了此刻,我已经目睹了医院中的死者、街道上的遗骸、数十具尸体被埋入了大型无名冢。我看见了无数名死人,我在拍摄时已几乎不去想我在拍摄些什么。
 
3月9日,连续两下爆炸将箱型采访车侧面临时黏贴的塑胶板给掀翻了。我看到眼前闪过了火光,下一秒,剧痛刺穿了我的耳朵、我的皮肤、我的脸颊。
 
我们看着浓烟从一间妇产科医院窜出。当我们抵达现场时,急救人员还在忙着把血迹斑斑的孕妇们拖出现场的残骸当中。
 
我们的电池几乎没电了,我们也没有上传相片所需的讯号。再过几分钟就要宵禁了。一名警察听到了我们在讨论如何把妇产科医院遭轰炸的消息传出去。
 
“这肯定会改变这场战争的风向。”他这么说道,并带我们前往邻近的一个有电源和讯号源的处所。
 
我们拍摄了大量的死者和死去的孩童的画面,简直永无止境。我不知道那位警官为何会认为更多的死者可能改变任何事情。
 
我错了。
 

一家妇产科医院被飞弹轰炸。当记者抵达现场时,急救人员在忙着把血迹斑斑的孕妇们拖出现场的残骸当中,而能够走动的则自行逃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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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漆黑当中,我们用三部手机同时上传照片,并将每部影片拆成三个档案同时进行上传以加快速度。这个过程花了数小时,老早就超过宵禁时间了。轰炸持续进行,但那名被指派护送我们的警官在一旁极有耐心地等待着。
 
然后,我们与外界的连结又再一次被中断了。
 
我们到了一间饭店的地下室,周遭的水族箱漂满了死掉的金鱼。在与外界隔绝的环境中,我们完全不知道俄国正在进行虚假的资讯战,试图抹黑我们的努力。
 
俄国的伦敦大使馆发布了两则推特,指控美联社的照片是假的,照片中的孕妇是一名演员。俄国大使在联合国安理会会议上举著这些照片,反复声称妇产科医院的轰炸是子虚乌有。
 
在马里乌波尔,急救人员和志愿工作者将一名受伤的孕妇从一家妇产医院抬出,该医院因砲击而损毁。 这名孕妇因盘骨碎裂重伤,最终她和她的孩子因伤重死亡。(美联社 Evgeniy Maloletka 摄)
 
 
同时间,在马里乌波尔,大量的人们询问我们关于战争的新闻。无数的人到我面前,恳求我拍摄他们,让他们在城外的亲人知道他们还活着。
 
到了此刻,整座马里乌波尔已经没有任何乌克兰电台或电视讯号了。你唯一能接收到的广播讯号发送著俄军病态的谎言──乌军将马里乌波尔作为人质、乌军攻击建筑物、乌军开发生化武器等。这些宣传实在太过铺天盖地,有些我们接触到的人已经开始相信它了,尽管眼前的一切证据都不支持这些宣传。
 
这些宣传讯息以苏联式的风格不断重复:马里乌波尔已经被包围了,放下你的武器投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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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1日,我们的编辑在一通简短的通话中,请我们去找寻那些自马里乌波尔妇产科医院轰炸中生还的孕妇们,以证明她们的存在。我这才明白,那些影像肯定是足够有力量,才会引起俄国政府的关注。
 
我在一间前线医院当中找到了她们,有些已经生产完毕了,有些则正在帮助医院的劳务。我们得知其中一名孕妇和她的胎儿已经死了。
 
我们到了医院七楼找寻能上传影片的稀薄网络讯号。在那儿,我们看到了一辆辆坦克驶入医院院区,每辆战车都标志着字母Z,俄军赋予这场战争的代号。
 
我们被包围了:数十名医生,数百名病患,以及我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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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保护这家医院的乌军都消失了。通往我们装载食物、饮水、装备的厢型车的道路,现在布满了俄军狙击手,他们刚刚已狙杀了一名试图外出的医护人员。
 
在黑暗中,数小时过去了。我们静静听着外头的爆炸声。然后,那些(译注:文章开头提到的)嚷着乌克兰语的军人出现了。
 
这感觉不像是一次救援行动,而更像是从一个危险的地方移动至另一个同样危险的所在。到了此刻,马里乌波尔没有一个角落是安全的。你永远不可能放松,因为你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我非常感激这些乌军,但同时心底又有些麻木。同时,我也为自己的离去感到羞耻。
 

2022年3月17日,这辆载着美联社记者撤离马里乌波尔围城的采访车,车身散布著轰炸造成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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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被塞进了一辆现代汽车,里头还挤著另外一家三口,经历了长达五公里的拥挤车流才离开了城市。那一天,大概有三万人活着离开了马里乌波尔──人实在太多了,俄军没有余裕一台车一台车地越过车框上破败的塑胶板、仔细检视车里的乘客。
 
人们非常紧张。他们彼此打斗著、尖叫着。每分钟都有飞机越过头顶,或是有空袭在四周发生。地面不断晃动着。
 
我们穿越了15个俄军的检查站。每靠近一个检查站,坐在我前方的一个同车母亲就会狂乱地祈祷著,大声到后方的我们都能听见。
 
随着我们经过一个个检查站──第三个、第十个、第十五个──我原本残存的一点马里乌波尔可能撑过去的希望彻底消失了。我理解光是要抵达这座城市,乌军必须要穿过如此多重的关卡。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到了黄昏,我们抵达了一座为了阻止俄军而被摧毁的桥旁。前方有20辆红十字会的车子已经被卡在这儿了。我们只得转向开往小径和荒野当中。
 
第十五个检查站的俄军说著一口高加索腔的俄语。他命令整个俄军部队将车头灯关掉,借此隐藏停在路边的部队及装备。我隐约可以辨识漆在他们车身的字母Z。
 
到了第十六个检查站,我们听到了熟悉的人声,是乌克兰语的声音。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前座的母亲大声哭了起来。我们离开了。
 
我们是马里乌波尔最后一批记者。现在那儿完全没有记者了。
 
我们到现在仍旧被各式各样的讯息淹没,人们急着询问我们拍摄到的他们的亲人是否平安。他们的讯息非常地急切及真挚,仿佛我们不是陌生人,仿佛我们真的有能力帮到他们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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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俄军在上周空袭命中了一家容纳数百人的剧院,我可以精确地想像我该上哪去才能找到空袭的生还者、去听闻他们述说受困在瓦砾堆下的永无止境的痛苦过程。我对
那座剧院及其周围的住家了若指掌。那些被埋在底下的,也有我认识的人。
 
上周日,乌国政府声称俄军轰炸了马里乌波尔一所容纳了四百人的艺术学校。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2022年3月12日透过窗帘缝隙,可以看到附近的房子遭到空袭而起火。地点:马里乌波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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