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華裔家長Jasmine有話說 040】五年舊電視退回Costco 好像並非全無道理

【專欄/華裔家長Jasmine有話說 040】五年舊電視退給Costco 好像並非全無道理

接小朋友放學，車上閒聊。我家小朋友說：「學校有個食物推車，被學生abuse了。」

我聽到abuse這個詞，來了興趣。我問：「怎樣abuse的？」

小朋友說：「沒有吃飽的學生可以去食物推車拿食物，可是有些學生不喜歡自己的食物，也去食物推車拿。還有的拿了不吃，浪費食物。」

「結果學校就規定，只有自己午餐盒裡的食物吃完了，才允許去拿食物。」

我問：「你去拿過嗎？」

小朋友說：「拿過。」

原來食物推車裡有小魚餅乾和曲奇餅這類我幾乎從不提供的食物，難怪小朋友會去拿。為什麼不？大家都去拿，也不算他的錯。

那是誰的錯呢？我想起前幾天，我所在的一個華人社區群裡，關於買了五年的電視機能否退還給Costco的討論。

一名群友表示，五年前在Costco買的電視機，最近連不上網。一到要看網絡電視，就不得不重啟路由器。這名群友不勝其煩，於是在群裡問，能不能把電視退還給Costco。

他收到的當然基本都是負面回饋。反對的理由有以下幾條：

第一條，五年的電視本來就該更新了，為什麼要去退？

第二條，如果有問題，不應該五年後才發現。

第三條，用了五年還退，商家怎麼生存？

第四年，商品的貨架壽命只有五年，超過五年一概不能退。

我當時第一反應是，用了五年的電視機拿去退，太違背常理了，怎麼可能？可是我看了一下提問群友的意見，卻又覺得，他想要退，並非全無道理。而且還有兩名群友表達了對他的理解。

這名群友想退電視機的理由如下：

第一，電視機本身質量有問題，所以想退。這條理由得到一名群友的支持。這名群友的電視機每次上網，也要重啟。

第二，電視機才用五年，電器的使用壽命不應該只有五年，所以想退。另一名網友也表示同意。這名網友說，自己家的電視用了七八年了，都沒有問題。

我試著把腳伸進這名群友的鞋裡，頓時也覺得硌得慌(心裡不舒服)。就是啊。Costco賣的電視機質量有問題，為什麼要我背鍋？花了幾百上千買的電器，才用五年就壞了，算不算被Costco坑錢？

但事實是，電視機退不了。因為在Costco買的電器，退貨期限只有90天。

「我」的理由，雖然看似成立，但若刨根問底，則是基於自我，出發點是個人對錢包和對商品的態度。個人不願意花錢換電視，才想著把電視機退給Costco。

不過這名群友之所以會有這個想法，據我猜測，和不久前社媒上瘋傳的Costco退貨視頻有關。

先是一對夫妻把用了五年的床墊退給了Costco，因為床墊太軟。後來又有一名女性把用了兩年的沙發退給了Costco，因為不再喜歡沙發的顏色。前者得到了Costco禮品卡，後者獲得了全額退款。

他們這樣做，同樣也是從他們的個人利益出發，選擇讓Costco承擔損失。

而Costco承擔的損失，必然轉嫁到Costco所有消費者的頭上。

就像小朋友學校的食物推車。一些小朋友不想吃自己午餐盒裡的食物，去食物推車裡拿，從個人角度來說並非全無道理，但結果就是影響到所有學生。

為了個人利益損害公眾利益，從道德角度上來說是不被贊同的，這就是我和一些群友看到把電視機退給Costco的提問，第一時間覺得不對的原因。而之前的Costco退貨視頻被瘋傳，我相信九成也是因為反對才轉發。正如中國俗話所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人性就是如此。一方面個人至上，如果沒有規矩，一定濫用一切能到手的東西；另一方面受到樸素道德觀約束，會在榮譽感的壓力下校正自己的行為。

所以瘋傳的退貨視頻，一方面人們轉發來供人「批判」，另一方面卻也會有不少人想：「這也行？我也去試試。」

於是Costco的百分百滿意退貨政策被濫用。

正如食物推車被濫用。正如食物銀行被濫用。正如毒品政策被濫用。正如「種族歧視」被濫用。正如「性別自由」被濫用。正如政客的權力被濫用。

所以要人們靠道德和自律來守規矩，那就是句空話。

還是只能用小朋友學校的辦法，直接劃線。這條硬性的線，推而廣之，就是從公司到國家，說一不二，不可逾越的制度和法律。

至於小朋友的午餐盒，我一味不提供我個人認為不健康的零食，導致他去食物推車拿食物，說起來是我違背人性。不是他的錯，是我的錯。要改正的是我呢。

文：語冰

資料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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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湖南人，廠礦子弟，移加二十餘年。兩個孩子的母親。重構寫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