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调查】恒福护理院任隔离楼层空置 致疫情扩散81人病殁

 

【星岛综合报道】2020年12月10日晚上6时41分，恒福护理院（Tendercare Living Centre）居民的家人都收到了紧急邮件。

据Global新闻台报道，这家位于士嘉堡，拥有254个床位的护理院发出警告说，新冠疫情爆发升级。这封由执行总裁Francis Martis和护理总监Esther Spencer签名的电邮说，确诊居民将于2020年12月11日被移到4楼。

但确诊居民从未被移到4楼。到2021年2月1日，该家护理院几乎所有人都感染了新冠病毒，81人病殁。

Global新闻台进行了为期数月的调查，采访了包括员工、医生、居民家人在内的至少15人，根据信息自由法得到了多份文件。调查发现，尽管疫情第二波之前几个月，护理院管理层就对公共卫生局做出书面陈述称做好了应对第二波的准备，但是疫情爆发时，这家护理院缺乏组织，没有准备。

第四层

恒福护理院位于士嘉堡，是一幢5层楼的灰色建筑。这家护理院由Extendicare公司的子公司Extendicare Assist进行管理。Extendicare公司下有百余家机构，是加拿大最大的长期护理院运营公司之一。

该间护理院根据1972年的设计标准建设，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是3人房或4人房。

2020年4月，疫情爆发已经一个月，加拿大多家护理院已经出现新冠死亡病例。安省公共卫生厅的内部笔记显示，该护理院计划使用4楼作为紧急楼层。文件中说，4楼本来就有设备，一天就可准备到位。

12月4日，该院发出第一封电邮，告知家庭，一名员工感染新冠病毒。

5天以后，士嘉堡医疗网络（Scarborough Health Network）团队赶到，敦促管理层启动第4楼层计划，隔离感染居民。该院在12月10日发给各家庭的电邮中称对此表示同意。

但感染人数日增，4楼作为隔离使用的一侧却始终空置。

究竟为什么感染居民从未被移到4楼，没有人知道。

该院员工说，管理层对员工说，4楼不合规程。但是他们没有解释为什么4月时就准备作为隔离楼层使用的4楼至今仍未就绪。

James Ha的父亲就住在这家护理院里。他说，这家护理院完全依赖合约员工，但是找不到合约员工，因为所有的护理院都在找。

Extendicare公司的行政总裁和恒福护理院的老板都拒绝或未对采访要求作出回应。

Extendicare在发给Global新闻台的声明说，疫情爆发时，没有足够的员工将感染居民移到4楼。

118宗居民阳性病例

到12月18日，多伦多公共卫生局发布罕见命令，指导该护理院怎样管理疫情，包括怎样隔离染疫居民和对员工提供培训等。

该护理院此时已经有118宗居民病例和38宗员工病例。11名居民病殁。

夏詹士(James Ha，译音)的父亲此时检测仍为阴性。但他真希望护理院能够更早采取了行动。

氧气用光了

多伦多副首席卫生官杜比医生(Dr. Vinita Dubey)说，12月4日，公共卫生局收到该护理院确诊病例的消息时，通知了该护理院，宣布疑似爆发疫情，并确认了该院之前的4楼紧急计划仍然可行。

杜比在声明里说，该机构于2020年12月19日向多伦多公共卫生局提交了分组计划，并在当天开始实施计划。

12月20日上午10时，多伦多医生格林威(Dr. Kate Greenaway)前往该院提供帮助。她说，她见到的是一团混乱和濒临崩溃的员工，情况非常严重。她马上开始为呼吸困难者输氧和提供可以打开肺部的抗炎药地塞米松（dexamethasone）。

她说，她看到人们病得很重。疫情已经发生好几个月，护理院的状况令人震惊。很快地，一名护士说，氧气用光了。

她说，她想办法从士嘉堡医疗网络获得了更多氧气。

现在回顾当时的情况，格林威医生说，她为那里的员工、居民和他们的家庭感到心碎。她同时感到愤怒。一家长期护理院本应从第一波疫情中学到教训，却仍然这样毫无防备。

到圣诞节，该护理院的居民病例达到164宗。经过省府批准，北约克全科医院（North York General Hospital）接管了该护理院。

医院感染和预防控制总监凯兹(Dr. Kevin Katz)说，团队前往该院时，病毒已经在该护理院广泛传播。他的团队又多招募了50名医生。他说，几乎所有的居民都已染疫，他们能做的只有维持稳定。

未起作用的安省准备评估

去年8月时，安省卫生厅要求所有护理院对自己的疫情爆发计划进行评估。

根据Global新闻台获得的评估文件，Tendercare公司在所有的领域都给自己打了高分。

当时，部分公务员曾经提出质疑，认为这样的评估没有任何作用。

安省卫生厅过渡地区负责人（Transitional Regional Lead）克利普丝(Donna Cripps)就曾在2020年9月21日的电邮说，“我试图理解，是否这样的准备评估有任何有效性。”

安省助理法务厅长多布什(Olivia Dobush)也持同样的担心。她说，没有公共卫生部门去验证这些计划，没有人跟进。

北约克全科医院在恒福护理院的负责人邝列克(Susan Kwolek)也证实，她的团队在该护理院里看到的是一场灾难。

她说，公共区域无人清洁，物品到处都是，墙体暴露，门上有洞，门是松动的。

她说，“你看了会说，怎么可能让人住在这样的护理院？”

她说，员工未采取恰当的预防感染措施。12月初时，该护理院也未得到公共卫生部门足够的支持。

凯兹的团队在该院发现的一些问题，疫情爆发前前往该院的省府视察人员就已经发现。

自2015年起，视察人员指出过该护理院超过45次的违规，包括未能报告虐待事故，感染预防措施不足，以及未能恰当治疗皮肤伤口等。

2021年1月，视察人员对该院发出了13项关于违规的书面警告，包括员工未及时给居民提供饮用水和药物，未能恰当使用个人防护装备，以及未能采取足够预防措施等。

Extendicare公司和恒福护理院则说，在第一波中，已经由士嘉堡健康网络对所有员工进行了针对疫情的培训。

部分员工也讲述了疫情中在该院工作的可怕故事。为保护他们的身份，Global新闻台不会公开他们的姓名。

一名员工说，他看到这么多人死去，心里难以承受，只能休假。

另一名员工说，自己发烧但仍在工作，因为病假用完了。

第三人说，他们尽了力，他们的经历让他们心碎。

Extendicare在声明中说，对员工休病假的天数没有限制。患病员工不允许上班，并有有薪病假。

感染新冠病毒前曾在该护理院工作的医生普瑞斯(Dr. Cyril Press)说，这家护理院在12月疫情爆发前是一家模范护理院。他说，“每个人对现状本来都是很开心的。”

他说，但是疫情爆发，恒福护理院没有得到公共卫生部门足够的帮助。

但是对夏詹士来说，这家护理院不是一家模范护理院。2018年，他83岁的父亲夏泰金(Thanh Kim Ha，译音)出现痴呆症状以后，住进了恒福护理院。他们当时一到护理院，几乎马上就看到了问题。这些问题包括卧室狭窄，居民得不到理疗服务，员工没给他父亲提供食物等。

Extendicare则称，为每个居民制定了护理计划，并要求家庭如果有任何问题时通知公司，以便改正。

家族公司

恒福护理院和Extendicare公司是一家家族公司，有近50年的历史。

根据公司记录，恒福护理院公司（Tendercare Nursing Homes Ltd.）于1973年由Louis Lukenda、Christopher Doherty和William Sullivan创办。

现在，恒福护理院属于创办人的子女所有：John和 Sheila Doherty、Suzanne Brescacin，以及 Tim Lukenda。他们都拒绝了或未对采访要求作出回应。

恒福护理院总裁John Doherty把所有提出的问题都转推给了Extendicare公司。根据财务纪录，这家公司2020年的净收入为5,400万元。

当Global新闻台前往Extendicare公司行政总裁Michael Guerriere的家中探访时，他不愿前来应门。

目前发起的一宗尚未经过认证的大型集体诉讼中，Extendicare公司是被告。该公司子公司Extendicare Assist所经营的两家护理院有安省疫情中最高的死亡人数。恒福护理院有81人死亡，Orchard Villa有70人死亡。

安省长期护理厅厅长富勒顿(Merrilee Fullerton)也多次拒绝了采访要求。

对夏詹士一家来说，悲剧终究没能避免。

他的父亲感染了新冠病毒，被送往医院。三周后，他被移回恒福护理院。2月25日，他离开了人世。

（图：Global）T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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