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專欄
2024-03-04 11:33:17

【康子專欄】有情「不了」,無情「完了」

首次看京劇《帝女花》(2018年),特別懷念任劍輝。
  
今年藝術節再度觀賞,不由得不驚歎原作者唐滌生(1917年至1959年)的蓋世才華。
  
曾經有人問白雪仙,對唐哥的印象。她沉默良久,出乎意料答一句:「南人北相。」
  
《帝女花》雖是創作於香港(1957年),根苗卻是來自北方。
  
明朝末年,崇禎帝國破家亡,原是發生在北京的故事,卻被唐滌生大筆一揮,帶來遙遠的南方,由任白《仙鳳鳴》發揚光大。
  
若干年後,《帝女花》北返。當序幕拉開,京胡樂聲奏起,高吭悲涼:亡國公主與駙馬,終於回來了;葉落歸根,隔世重逢,令人禁不住淚眼朦朧。
  
二次公演,劇本經過進一步的修改,變得更濃縮、更精簡,亦更「合理」。
  
製作認真,幕前幕後精英盡出,主角于魁智與李勝素,唱做近乎無懈可擊。
  
可惜,毛病偏偏出在這裏。《帝女花》根本是個「不合理」的故事,只是一個愛情神話,糅合政治寓言,妄求「合理」,等於緣木求魚。
  
有些場口取消了。像《乞屍》,等於當中的金句也沒有了(「有緣生死能相會,無緣見面不相逢」)。
  
《上表》亦由唱做改唸白「六代繁華三日散,一杯心血字七行」,竟被刪掉,原是駙馬最「火」的個人表演,悲壯程度大減。
  
前朝高官之子周寶倫,扭曲為駙馬情敵,再沒有機會唱「鳳閣龍樓成火海」,還有:「賣主焉能對舊朝?不賣又如何得新俸祿?」多現實,坦白得可愛。
  
就這樣零零碎碎,疏疏落落,連壓軸的《香夭》亦不能感人。原來「無情」到最後,僅落得「空茫」。
  
舊的未必最好,期望下次,可以改編得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