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桄专栏】天上人间

睹物，总易思人。触景，难免伤情。
　　
当重临旧地，踏步似曾相识的角落，思忆便会如菲林卷，在脑海里逐格重播，多年后犹有余温。
　　
这棵榕树下，曾经有两个身影，促膝诉说挂在天边的梦想。那个茶座，回荡过三五良朋忘忧的笑声，一杯杯咖啡，饮尽几许春花和秋雨，甘苦自知，都随风过。
　　
一场世纪疫情，令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拉得很远。或因限聚令，或因隔离措施，不少恒常举办的活动，都逼于无奈搁置停办。
　　
像大埔慈山寺的禅七法会，停了两年多，在这个星期才复办。一向有担任行堂义工的我，阔别了五观堂多时，在凌晨五时，摸黑去到慈山寺，星月依旧闪照，人面却已全非。
　　
穿上义工制服，在五观堂的每个座位，摆放碗筷，再把饭𩠌夹到碗内，为法师们和参加的善信预备早午餐。职责驾轻就熟，但一起拍档的义工们，换上不少新面孔。
　　
我算是第一代的义工元老，一做多年，沿路同行的义工师兄，也有几个不离不弃，其中一个是Heco。
　　
他有大将风范，一眼关七，这个碗放漏了菜，那个位少了一对筷子，他都能很快补位处理，心思细密，效率又高。
　　
这些年来，所有类似需要在凌晨五时开始的法会义工，都必定会见到他的身影。
　　
后来他偶尔缺席，得知他患上癌症，心总挂念。后来他病情稳定，又会见到他带病上阵，继续做义工，一起执碗抹枱，一起笑说趁仲行得玩得，要多去日本滑雪，开心度余生。
　　
雪，他滑过几次了，人终也灰飞烟灭了。如今我站在曾并肩当值的地方，感觉他依然与我同在，从来没有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