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庭桄專欄】下雨的思憶
下雨天,總掛念從前。
小時候住在北葵涌的公共屋邨,每當颳起狂風暴雨,我便會負責捧起一塊塊藍色的防風膠板,安放在騎樓的窗花位置,阻擋雨打風吹。
一家人擠在百呎斗室裏,地方雖然淺窄,感覺卻很親切,距離很近。爸爸會忙於低頭刨馬經,媽媽在廚房切菜蒸魚,我則拿出白紙胡亂塗鴉消閒,彼此相處得樂也融融,各有各忙。
當雨停了,媽媽會拖著我的小手,到街市替家中雪櫃補倉。她的講價技巧十分超卓,往往能令檔主減收零頭,又肯免費搭多幾棵葱,她讀書時不參加辯論隊真係嘥晒。
趁媽媽忙於買餸,我愛偷偷在行人路上的水氹玩,會一腳大力踩下去,濺起水花,嚇得途人呱呱叫走避。「你個百厭星,整污糟晒條褲同對鞋啊!」媽媽發現後,總是沒好氣地責備。
若干年後,當看到滂沱大雨,路上積滿水氹,我總會想起那些年天真無邪的歲月,可惜時光會老,人影難留,抬頭掛念著天上的媽媽時,雨水總會不禁在眼角悄悄流下來。
雨中落淚,也曾在我的初戀故事中出現。還未懂得戀愛真諦的我,被女友狠撇,初嘗情傷,不知道如何面對。
就在風球高掛的一天,我去到女友屋企樓下,希望能跟她箍煲。為表誠意,我沒有撐起雨傘,就此站在雨中,希望她憑窗俯望時,會有一絲感動和心軟。
可惜淋了半小時雨,她心硬如鐵,並沒有下來跟我見面,這段情就此隨暴雨流走。
每場雨,帶來像千針穿我心的回憶,幸好雨總會停,很快又見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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