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移加048】失眠記事

【專欄】我坐在沙發，放眼望去窗外的景色，天色慢慢從漆黑褪去，晨光不動聲色地爬起來，轉眼間黑夜和日照的交換讓我有點無所適從，又一個清晨，又坐在沙發上看着一個日出。

自懷孕以來，就不曾完整地睡一夜，起初只是兩三小時起床小便，雖然每夜起來幾次，但要再入睡也不大難。但隨着孕期越後，現在睡眠時間已變成奢侈的事，因為嬰兒變大，擠壓越來越厲害，起床小便次數變多，每次總會覺得「周身唔聚財」，肚子又大，再次入睡總需要點時間。最近兩星期更開始深夜餓醒，在睡意、身體不適、飢餓各方夾擊下，我在晚上醒來的時間越來越長。

失眠的時候，有時會坐在床上發呆，希望把欲吐又止的感覺壓下去；有時會不斷向廁所去，大小二便不斷；有時半夜洗澡，希望能夠放鬆繃緊的肌肉；有時，思潮泉湧，寫作靈感爆發；有時坐在沙發上，吃着提前準備的深夜茶點，看着窗外，時間便慢慢地流。這些夜裏，流走的不只是時間，還有眼淚。

記得懷孕初期時失眠會哭，是因為心理上對於懷孕產子太多未知、太多恐懼，現在失眠會哭，除了心理上的壓力，還有生理上實在太多不適。同時，在無數的黑夜中，我驚覺自己思鄉，離開香港大半年，終於第一次有如斯強烈的感覺，很想念家，很想念母親。思鄉這情懷是在求學時的詩詞歌賦中出現的，是那些文人在異鄉漂泊時的感情，在求學時的論文中所寫所分析的思鄉情懷是來自文獻，是紙上談兵的文字，但現在我終於明白思鄉的滋味，是苦澀、是遙遠、是無法言喻的。

懷孕初期還在香港，每每深夜醒來，母親總會知曉。最麻煩母親的是，當我半夜在廚房走動想找東西吃時，母親總會自動醒來為我煮食。在我眼裏，母親就像全知的存在，即使我在半夜失眠流淚，她也會知道。所以當我現在半夜醒來找東西吃時，我就想起母親；當我在黑夜下獨自進食時的時候，我就想起母親；當我晚上失眠，我就會想起那個從沒介意我失眠會麻煩她的母親。

又在一個清晨時分擱筆，我想，我思的鄉不是家鄉，而是有愛人的鄉。

文：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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