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壓龍,一生只可以穿綠

美國女人像畫家嘉芙蓮卡爾,一九○六年出版自傳《With The Empress Dowager Of China》(《與中國的慈禧太后》)。
  
回憶她為慈禧繪像,在北京頤和園/紫禁城,度過一生最愉快光彩的兩年。
  
出書之時,慈禧已故。她可以坦白講:「繪第四幅肖像時,太后堅持背景要加上許多鳳凰,很煩……」
  
正是慈禧最喜歡的那一幅。論像真程度,其實不及前作,但有四大特點,蘊藏深奧的東方文化符號。
  
第一是長臉變短。已故的大導演李翰祥,找梁家輝演咸豐,又擬找何琍琍演慈禧,皆是因為他們天生長臉蛋兒,正是滿州人的特徵。
  
缺點是看上去較嚴肅。所以太后的畫像,面部愈畫愈短,像用上「美圖瘦瘦」加工,令最後出來的相貌,較圓潤甜美。
  
二是以「鳳」壓「龍」。慈禧的第一幅肖像,背景是個幽暗的花園。第二幅是竹林。第三幅是雲中龍。卒之繪第四幅時,慈禧忍不住,要身後繪上鳳凰滿天飛。
  
那是虛構,代表尊貴女性的瑞鳥。座前還添加左右兩隻,難怪畫家嫌太后「煩」。
  
至於代表男性皇權的龍,慘被壓在太后寶座的腳踏下。暗示光緒一朝,女權話事。
  
但即使慈禧執政逾四十年,一生最大的遺憾,是側室西宮出身,始終未做過皇后。
  
因此不能穿正統的「紅」,亦最恨人穿紅。聰明精靈如德齡公主等,從來不會犯這忌諱,大家都陪慈禧穿「綠」。
  
四幅太后像,背景全是藍藍綠綠。穿戴的都是珍珠、翡翠、碧玉等,極少紅寶或珊瑚。她著名的長指甲,一律塗綠,而不是傳統的鳳仙花紅,成為第三個特點。
  
第四,慈禧的頭飾,保持滿人的特色,故意「左右不對稱」,與漢族文化大異。傳統的中原婦女頭飾,講究正中勻稱,小心翼翼,保守持重。
  
太后的「旗頭」,卻是別出心裁,左右設計各自精采,流傳東北關外民族,自由奔放的強烈個性。
  
以上肖像畫,完成於光緒二十九年(一九○四年),歲次「癸卯」。清朝史學家閻崇年,留意到慈禧逢「癸」不利,牽涉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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